第一百八十章:斡旋-《我将埋葬众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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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言石光滑如鹅卵,坚硬冰冷,如一位冷漠的判官,不带一丝情感地决断着话语的真伪。
小禾带着娇俏的笑,等待着他的回答,林守溪心弦紧绷如线,时间像是随着他的呼吸慢了下来,一旁的楚映婵也有着不输林守溪的紧张,她再无半点隔岸观火的淡定从容,心慌神乱,不知稍后被揭穿了该如何与小禾解释。
“我不喜欢齐塔仁。”
骗过真言石首先要骗过自己,林守溪飞快给自己下心理暗示,如蒙尘之镜暂拂去尘土,使其归于清亮。他将‘其他人’想象成了一个具体的人。
真言石不声不响,但小禾作为一个鲜活的少女,又怎能不察觉到异样?
她搭着林守溪的肩膀,将他按在了栏杆上,倾身靠近,困惑道:“你好像有点紧张哎……再回答一遍,舌头捋直了说话。”
“……”
林守溪与楚映婵稍稍放下的心飞快悬了回来,他们没想到小禾这般机敏警惕,楚映婵可没有当面与小禾对峙旳勇气,她已想寻个借口,离开这是非之地,由林守溪独自与小禾妹妹斡旋。
林守溪心中有愧,他很想与小禾坦白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,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。楚映婵内心天人交战之时,林守溪重整旗鼓,再度开口:
“我不喜……”
咔。
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,竟是一袭青裙的楚妙,她是来找女儿的,方才她在路上遇到了一脸委屈的慕师靖,她向慕师靖问了路,就直奔此处而来了。
她虽活了三百多岁,对这等年轻人的亲热早已见怪不怪,但意外撞见,多少有些尴尬,何况女儿还在一旁。
“娘,你怎么来了。”楚映婵压下了心中的惊喜。
“我……我来得不是时候吗?”楚妙也有些担心。
“怎么会,正好女儿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。”
楚映婵乖巧极了,她连忙来到楚妙身边,亲昵地挽住了娘亲的手,让她带着自己离开这危险的是非之地,临走时,楚映婵还不忘拴上门栓,以防小禾提着剑追出来。
“她们娘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呀。”小禾印象里,楚映婵与楚妙之间可是不太对付的。
“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,哪有什么不可化解的芥蒂呢?”林守溪脸上露着微笑,心中却知晓,这个做师父的在关键时刻毅然决然地抛下徒弟独自逃了。
“也对。”
小禾点点头,由衷为她们化解矛盾感到高兴。幼年时,她也常常问姑姑,自己的娘亲去哪里了,那时姑姑还骗她,说娘亲在等她长大,现在她长大了,姑姑却也离她而去,永远地活在了回忆之中,许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,她耳畔幻鸣,总会响起巫家的雨声。
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只剩两人了,林守溪想不留痕迹地将真言石藏起,可他没想到,小插曲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,但小禾依旧没有忘记这一茬。
小禾收回目光,转过身去,双臂环胸,“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。”
未婚妻对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凶猛威压,林守溪身陷绝境,却是灵感迸发,他紧握着石头,露出了微笑,“我当然还喜欢其他人呀。”
真言石没有声音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小禾愣住了,她本来只是测试一下他,没想到……
“是谁?是……慕师靖么?”小禾试探性地问,心绪在她胸膛里翻搅着,随时要化作真实的情绪喷薄出来。
“当然还是小禾啊。”
林守溪注视着她的眼睛,微笑道:“我喜欢现在这样可爱的小禾,也喜欢骄横的小禾,凶凶的小禾,冰冷的小禾,温柔的小禾,娇弱的小禾,喜欢喜欢我的小禾。”
“你……”
小禾哑口无言,质问的话语溶解在了心田,化作了绵密的云,“你……你怎么这样啊……”
她心慌意乱地斥责了一句,便被林守溪反手捉住了双肩,一个旋转间,两人交换了位置,小禾面朝着他,被压在了木栏杆上,小禾身子后仰,纯白的长发垂落栏杆之外,抵着栏杆的腰肢曲成了柔韧漂亮的弧度。
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,林守溪托着她的后背,温柔而强横地吻了上去,少女的粉唇被衔住,却也只是嗯嗯地哼了两声,她不再挣扎,任由少年索吻。
林守溪能感受到怀抱的身躯从紧绷到柔软的变化,少女不再娇蛮,又醉入了相逢的喜悦里,甘之若饴,许久,绕过山林的风吹去了晶莹的水丝,林守溪说了声‘我带你回屋’后,小禾便被抄着腿弯抱起。
他沿着陡峭的高崖行走着,林叶在脚下沙沙作响,怀中少女轻若无物。
走到屋前廊下,林守溪心有灵犀地回头,轻声说:“小禾,看。”
“嗯?”
小禾听话地睁眼,无穷无尽的光洒落下来,落在她粉雕玉琢的面庞上,光在她曲翘的睫羽间反射,莹莹一片,她眯起的眼眸缓缓睁开,看到了雨后晴朗的天空中正挂着一道彩虹。
可惜他们发现得晚了,彩虹已淡,很快就要消失在光中。
于是他们就这样站在廊下,静静地看着,直到它缓缓消散在空中。
“真美呀。”小禾说。
林守溪颔首,说:“只是有些短暂。”
“不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才美么,就像烟花那样。”小禾说。
“美就是美,不会因为短暂或长久而改变,我们要一直活着,也要一直修行,直到将敌人杀尽,直到……长生不老,那时,我们会一起领略到永恒之美。”林守溪话语悠长。
冬风吹入檐下,变得温和,少年的话语像是微风,将她心头春水吹皱,她侧着头,闭着眼眸,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,轻轻地嗯了一声,仿佛与他手指勾着手指许下了约定。
门开了,林守溪抱着她走入了屋中,小屋朴素,并不宽敞,也没有什么金笼绣榻,只有一张木床,木床线条方正,是由小禾亲自削做的,比起一边崴了脚的椅子,这算是她的得意之作了。
林守溪将小禾放在榻上,落下了一旁的竹帘,一条条分明的光影落在了小禾纯白的面颊与道裙上,小禾躺着,睁大了眼眸,薄而湿润的红唇轻动,问: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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